相遇之章
在我印象中家鄉是城外的一條小村莊。生長茂盛的樹木還繞村莊而生，成了保護村莊的城牆，讓村民不受外界的騷擾。
這裡能看見城市沒有的野外生物、原野、溪流……等等在城市甚難看見的景色。
村莊因為受到樹木的保護，一直以來都讓人產生住在森林內的錯覺，事實上只要乘著車子走約歷時二小時的路程便能回到城市了。但是家鄉最誘人的景色並不是這些大自然，而是聳立在另一個山頭的堡壘。
那時年幼的我總是渴望能到堡壘處作一日遊。
只是老祖母每次聽到我的話總會皺著眉，搖搖頭，不作一聲。
五歲那年我結束了與祖父母在家鄉的共同生活，隨著我的父母來到城市居住、就學。每到假期，工作忙碌的父母便會把我交給祖父母照顧，而我便會在家鄉享受只有一至兩周的假期，當然我在炎熱的暑假便會在這裡熬上兩個月。
「峙由，你在那阿？」年邁的祖父拿著紅色的西瓜在大廳內走來走去尋找著我。
「公公，我在這。」我就坐在你身後的屋簷下乘風。
「你在看甚麼？每一天都住在這看著森林。」公公拿起了一塊西瓜，張開大口用門牙咬掉了西瓜的尖端。露出了副陶醉的樣子。
「山上的堡壘。」
「噢！孩子，那個地方是禁忌，我們這班凡人不能探求亦不能接觸。這是遠古時代人們與『他們』定立的約定，雙方不能跨越這個無影的界限。」阿！他又吃掉了一塊西瓜了。我不懈的看著公公，拿起了身邊的杯子飲下一口甘香的茶。五歲那年的暑假就在平凡之中渡過，同時迎接了我首年小學生活。
與她相遇是在一年後。我順利升上了小學二年級，只是還沒有獨立能力的我還得回到這個落後的村莊渡過兩個月的暑假。我無意間在祖母的大宅的後花園內找到了一條通道，通道兩旁掛上了許多殘舊的木製十字架，此外還有一些古老具有驅逐妖怪的符咒和用具。仔細一看似乎這是通往外界森林的一條秘密通道。
互相糾纏的蔓藤成了一個拱形的出入口，我縮著身子穿過了它，因為暪過祖父母而到來，內心竟然感到抱歉和心虛，我加快了腳步，渴望我的好奇心能快快的得到滿足。
這個靜謐的外界與充滿人類的村莊成了強烈的對比，它彷彿是我的世外桃源，讓我煩躁的心靈得到消除。高大而健壯的樹木密集的聚居在此，就連陽光也甚難照進來，陽光只能偷偷地、悄悄地從葉縫間湛出。
這個森林就像是人類內心的縮影，我看著高聳入雲的樹木，天地似是以我為中心旋轉，我彷彿成了引力，把它們全都引到我面前。風突然颳起，沙沙的聲響是妖精的笑聲。但是這都是一瞬間的哄動，在這一瞬間以後又回到原來的恬靜。
我在森林間不論是身還是心都迷失在這了。我被這裡安然的氣氛吸引著，著了魔似的。
具有靈性的樹木一直在暗中保護著我，我能看見它們移動，為我開了出了一條大道。但是......就只是就來到這裡。
寂靜最終被水流打破。位置似乎是在樹木的後方。但是它們卻擋著了我的去路。縱使我如何前行，它們也沒有為我開出一條小徑。
這可不行呢！我就是要看！
我把阻擋著我的樹枝粗暴地左撥右撥，最後我走出了它們的疪護看到了她。
流水從山崖上源源不絕而流下，因而在一個凹陷的地帶形成了一個清澈的湖。湖被柳樹包圍，總算來到這裡看到了一絲的夕陽。
「唉，怎麼會來了一個小鬼的呢！不是應該來個少年或是美女的嘛！真是令人失望死了。
「不過嘛……味道還真香甜呢！」香？甜？甚麼香甜？這裡有蘋果還是橙？還是有香蕉呢！
「小鬼阿！這裡可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阿！特別是黃昏快要過去的時間！」原是靠著樹蔭下而坐的她緩慢地站了起來，拿掉了臉上的古舊書籍，悠悠地拍掉黏在屁股上的泥土。
「你……你甚麼小鬼！我……我才不是小鬼！老太婆！」
「呵呵！正因為我是『老太婆』，所以你才是『小鬼』吧！」她穿著破爛和沾上泥的裙子，陽光落在她的身上，顯得她白晢的皮膚更為蒼白。烏黑……不！是黑中帶藍的秀髮在夕陽下發光。她有著一把透髮，也著一雙異色的雙眸，左灰銀，右血紅。但是不論這個人身上散發出難以接近的氣息，我卻有著一種熟識和懷念的感覺，像在很久以前我們便見過臉。
「孩子，你不是有應該要回的地方嗎？趕快回家吧！幸福的小孩。」
「我不要！」
「別任性！森林的話早上或是中午來就好了。晚上是我們的領土！」太陽悄悄然的走了。女生身上的陽光消失了，露出的卻是一雙魔鬼的紅眼精。
「這……」
「好了！快跟著我走吧！小鬼。」事實上，現在走路的我根本不用用上任何的力，我的行動正被女生控制著。不再移動的樹木更像保護小孩的家長，我被她帶領著穿越過樹木，走在正確的回家之路。
這可惡的傢伙！
很快暑假便結束了。然而在離開前的短短一星期裡，我也會獨個兒來到森林裡頭。女生亦一直在同一位置俳迴。每一次都是坐在樹蔭下乘涼或是躺著睡，有時候身邊還會放著多本殘舊的書籍、繪本。而我總是還繞她的身邊四處奔跑，吸引她的注意，只是她總是無動於衷，只會不時說「小心撞樹斷鼻」。
「你就不能把話說得好點嗎？」這個夏天我因為她的原故，學會了爬樹。然後，我把採摘回來的葉子、花朵還有水果一一投到她身上！
「阿！好痛！臭小子！」然後她拿起了梨子咬了一口。
「臭小子，我可是不用吃東西的！不過，這些梨子真的很甜呢。」好吧！你這個不用吃東西的人還不是在吃東西嗎？還說不用吃。
「對了！我要走的了，明天開始我便要開學的了。真的很討厭呢！或許要等到冬天才見面！」
「這不是很好嗎！小鬼別說甚麼討厭，討厭這句話就留到你上中學的時候再說吧！你這臭小子就應該好好享受這種童年無憂無慮的生活。」
「哼哼！老太婆我才不是臭小子，我的名字是雨宮峙由！」這個女生又把書本蓋到自己的臉上，還伸出手向我說「拜拜」。
「小鬼，新學期要加油囉！」正當我轉過身想踏出第一步回家時，她用清脆響亮的說話祝福我，可是當我回過頭回看她，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的只是一些在陽光下飄浮的粒子。讓人產生了一種她不曾存在的錯覺。可是，到最後，這年冬天、春天我並沒見過她至度出現，每當我興致勃勃的來到森林拜訪她時，我都只能帶著失望回家。
最後，再一次見面是在九歲這年。我走進了湖內，發現水流一直蓋著山洞這個入口。
「不能進去阿！」突然一把溫柔的聲線在腦海內閃出，但是好奇心已經支配了我的心靈，忍不著提起腳，走進山洞中。然而這個山洞並不濕滑，清爽得很。風輕輕吹出，涼透了我的心。
穿過山洞看見的卻是一個無盡的草原，綠油油的草因風飄搖招手。樹木就這樣把後方的風景一一遮掩。草長至我的腰部，幸而我還能把這個廣闊舒適的風景盡收眼底。但是這個世界又與山洞外的世界有著不同的氣氛。生活節奏更為緩慢，但是就這樣看來，世界似是在沉睡一樣。
「你不應該在這裡的！」
「阿！老太婆……」終於看到了！相隔了兩年的重遇。但是她變得憔悴、臉上露出的卻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
「小鬼頭！你來這裡幹嘛！」她生氣了！生氣的很！差不多是用怒吼的責罵我。咦！她的手臂和脖子滿是還沒癒合的傷痕。
「因......因為你太久沒出現了。」
「阿！是想念我了吧！你這可愛的小鬼！」
「才不是。我還……還以為你冷死了！」我感覺到自己的臉頰頓時發熱，一定是像豆腐被燒紅了的樣子。
「不過，還不成你來到這裡的理由！這裡是禁地。你這蠢才！樹精們應該有告訴過你不能進的吧！」
「有。」現在的我就像是一隻做錯被發現的小狗，低著頭接受懲罰。
「老太婆……後面……」
曾幾何時重遇必然是擁有開心的結果。年小的我本以為這次的重遇必定能像以往一樣，但是同樣地這天教繞了我世界沒有必然的快樂。因為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會為了破壞對方的快樂而活。
「……」女生後方出現一個臉部極為蒼白的中年男人，他手上拿著一把匕首，在女生背上狠狠地刺下去，一點點地插入皮膚中。
「好痛阿！公爵大人。」但是女生咬著唇，忍下了這些痛楚。若果是我早就因為痛楚而狂呼。
「是人類的味道阿！」
「所以？」
「人類是不可以踏入我們的領地，進來的人就只有死！」
「這問題還不到你決定吧！即使如此，你也沒有首先享用的權利。因為你只是個公爵......而我是你的主公大人！」女生從身上拿出了一把發亮的匕首，往下蹲便讓身上的匕首與自己脫離。沒有一絲的猶豫把中年男人的手腕與手臂斬掉。大量的鮮紅血液如噴泉流出。
「峙由！」
「是！」我不知道這場戰爭是為了甚麼而爆發，就在女生反手把對方的手腕切掉時，她又快速的抱起了我，疾走如風，穿過山洞回到人類的領土。
「您怎麼了？您會沒事的吧！」
「打下去也沒勝算阿。小鬼，你這次的冒失真的令我無話可說了。接下來的就閉上你的雙眼，直到我說可以為止。知道嗎？」
「……」
「不回答就是知道了囉！」或許我真的不應該不聽她的話。我看見的是巨大蝙蝠翅膀，我們正在蔚藍的天空自由飛翔。直到看到了村莊，她正想往祖屋飛往時，天空變得烏黑，眼前還出現阻擋我們的結界。
「不就是叫你不要看的嗎！但是我不看你又怎知後方。他們追來了！」
「別抓得這麼緊啦！」
「怎麼辦？追來了。」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結界嗎！」她把手漸漸地湛入結界內，啪的開出了一個能讓我進出的空間。接著，就這樣把我在半空投到地上。
「我不要！老太婆，別扔下我！」
「我的名字是雛薇！小鬼頭，就這樣忘記今天發生的事吧！發正沒可能再見面的了！再見了峙由！」
阿！這個狠心的女人就這樣把我這個小小的小孩從高空扔到地面，
「謝謝……」在半空受到驚嚇，驚魂未定，幸好就在著地的剎那變得緩慢，最後安然的躺在地上。
「小鬼阿！這是一個惡夢，當你醒來時，一切都會忘記。」我看見了，遠方的她就這樣在結界內被人狠心的插了一刀在心臟處，無力的滑下……無力的掙扎，就像背叛天界的天使得到懲罰，就這樣男人把她橫抱起來在村莊的出口處降落。我撐著身軀，希望能追趕上他。但是一切都是枉然的。
我……不要！別把我第一個朋友就這樣帶走！
留言列表
作者小檔案(一) (10)